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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一幕戏，你能看出什么吗？”李言压低了声音，走近问道。但是，陈默却只是皱着眉头默然不语。

这一幕送女的开场戏，从演员装扮到唱腔，都透着诡异，尤其是那黑衣窦娥，柔弱中带着三分戾气，分明不像是什么善茬，但是，这些异常，也只是表象而已，至少到目前为止，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与参与者发生关联的地方。更无法推测出，故事将如何发展。

倒是满场观众如痴如醉，鸦雀无声的样子，让他更增添了几分警惕。他转过头，看到林松岩和崔武等其他几名参与者，也是同样疑惑的神情，这鬼戏，要说诡秘确实带着几分诡秘，但要说精彩那却是根本说不上，扮相怪异，唱腔更是鬼哭一般，只让人浑身不舒服，哪里谈得上精彩，但偏偏是这样的怪戏，却仍然能够让满场观众如痴如醉，如同身在梦中，要说其中没有某种力量的影响，他们绝不相信。

这诡异的力量，可以影响故事里的人，却影响不了参与者，对于他们来说，非但感受不到这令人如痴如醉的氛围，反而觉得沙哑难听，简直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。

“小心……”李言在一旁小声提醒，他显然已经觉察到这一点，“不要让台上的人发现，我们和其他人不一样……”

陈默点点头，李言的意思他很明白，在一片如痴如醉的观众之中，几名参与者的表现，太显眼了，虽然是混在人群之中，但是，如果台上的东西非人的话，被发现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。

这时他突然心中一动，观众之中，也有不少人戴上了古怪的面具，难道他们实际上，也是为了避免被台上的人看到自己的表情吗？

想到这里，他的心中微微一凛，赶紧低下头去，将自己的面孔隐藏在阴影之中，小心翼翼地装作和其他人一样享受的样子。台上安静了几分钟，伴随着一声锣响，灯火再次亮起，第二幕乞讨的戏码再次拉开……这一次登上戏台的，却是一个尖嘴猴腮的黄衣男子，正是戏中的恶人张驴儿。

一转眼，台上的戏码已经演到了蔡婆婆讨债险被害，张驴儿救人沉寂进家门，只听那尖嘴猴腮的黄衣男子发出嘻嘻嘿嘿的怪笑，一边尖着嗓子唱道：“嘻嘻嘻嘿嘿嘿，从此后，吃好的，穿好的，但愿那个小寡妇，长得好、生得美，我二人眼去眉来、眉来眼去成夫妻、成夫妻！”

如果是黑衣窦娥的唱腔犹如野狐尖啸，这黄衣张驴儿的笑声就如同猴儿一般吱吱呀呀，各有各的怪异，两人上蹿下跳，真如同魑魅鬼怪一般，明明是一出熟悉的窦娥冤，却被这戏班演得鬼气森森，也难怪被称作鬼戏。

这大半夜上演，又古古怪怪，阴森晦涩的鬼戏，如果放在别处，恐怕根本就会被人吐一口唾沫，叫一声晦气，但是在这红鸾镇，却让人趋之若鹜，不能不说是一件怪事。

会不会……弄清这鬼戏的来龙去脉，揭开鬼戏的秘密，就能够完结这一次的故事？

他一边看着台上两个东西矫揉造作地唱唱跳跳，一边在心中慢慢地思索着，如果要弄清鬼戏的秘密，究竟应该从何处入手呢，难道真的像李尘音所说的那样，必须去接近鬼戏的戏班……

想到这里，再看看台上咿咿呀呀的“窦娥”和“张驴儿”，只觉得说不出的厌恶，说是人，倒不如说，更像是两个非人非鬼的东西！

时间一点点地推移，不知不觉，已近深夜，但是满场观众，果然和说书者所描述的情形一样，竟然没有一个人随意走动，更别提回家，不仅如此，就连一个喧哗交谈的都没有。

满座衣冠，无不为这鬼戏所吸引，如痴如醉，沉迷其中，也不知这怪异的表演有何魔力。

之前他原本以为期间一定会发生一些意外情况，让参与者陷入不得不违背三条规则的情况，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，假如他们装作和其他听戏者一样沉迷其中的样子，台上的东西似乎就无法发现其中的不同，于是这鬼戏，也就按部就班地唱了下去。

这样的情况，对于王明来说，已经是庆幸不已，团队级的任务，不出意外就已经万幸，同时他也在心中祈祷，盼望这一幕鬼戏顺顺利利地演下去，直到结束！

张洁贤和林松岩，自然也是和他一样的想法，所不同的是，两人一直戴着面具，同时也依靠着面具的遮挡，将真实的表情完全隐藏起来，只是做出和其他观众一样，目注着台上的样子。

夜，更深了！

虽然没有提示时间的东西，但陈默在心中默默计算，从鬼戏开场，到现在恐怕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，仰头看去，红鸾镇的夜空无星无月，仿佛被一口巨锅笼罩，这又让他想到了那无所不知的黑雾，难道笼罩红鸾镇的，也是这样的黑雾吗。

就在他陷入思索的时候，突然之间，听到李言在一旁轻声呼喊：“陈默，陈默？”

他转过头，只见李言的神色变得有一点奇怪，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：“你看，这一幕戏，是不是有点怪。”

他抬起头，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戏台上，不知不觉中，已经演到了第五幕戏，台上的“窦娥”依门而坐，做一副寡妇打扮，身上
穿的却不是寻常寡妇的素缟，依旧是那一身黑衣，黄衣的“张驴儿”却穿戴着不合身材的新衣帽，如同沐猴而冠，嬉皮笑脸地上蹿下跳，遭到窦娥的拒绝后，更是桀桀怪笑，让人头皮发麻。

他们都知道，这下一幕戏，就是张驴儿买药，毒死蔡婆婆想要霸占家产了，而这之后，窦娥冤这部戏中最重要的一幕窦娥冤屈被斩，感天动地六月飞雪的重头戏了，也就是说，今天晚上，也许最危险的时刻就要到来。

但是此时此刻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台上的东西并没有觉察出来的缘故，鬼戏依然波澜不惊地进行着，台上的灯笼再次亮起，之前明亮的厅堂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阴惨惨的，场景还是那个场景，色彩却变得黯淡了，就好像一幅旧画。伴随着咿咿呀呀的唱腔，一身青衣的张妈扶着白衣的蔡婆重新转回台前，一青一白，两个人脸上都戴着厚厚的面具，如同魑魅魍魉同行，片刻之间，那黑衣的窦娥也走了出来，手里端着一碗白生生的汤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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